第二十章 歧路(1)

    泛彼柏舟，在彼河侧。髧彼两髦，实维我特。——《诗经》

    石斛打了个如意算盘，准备将米栗送到湖南，交给都指挥使吕师周。

    石斛从徐榛口中得知李简对自己感兴趣，马上意识到米栗继续在幕北村不安全。藏到哪去安全？想来想去，只想到马殷的湘西。上次，石斛送米栗去鄂州时，得知米栗的父亲米志诚与原黑云都指挥使吕师周很有交情。“据家父说，师周叔父投奔马殷也是万不得已。武忠王在世时就已经怀疑师周叔父的忠诚。武忠王死后，继承王位的杨渥对他更是嫉恨。师周叔父担心落得像节度批判官周隐一样的下场，逃奔到了湖南。”吕师周是杨行愍手下难得的智勇双全的大将。投奔马殷后，吕师周深得马殷重用，如今已经是马殷手下的都指挥使。回到金陵，石斛马上就去寻访有没有能够联系上吕师周的人。经过那些个狐朋狗友的努力，终于找到了人。这人姓束，名泰安。这些年，一直在秘密从事走私活动，将海盐等物品偷偷运到楚国贩卖。米栗愿意，就将她送到湖南，交给吕师周。石斛跟束泰安约好，让米栗在武昌城城外的达则客栈等，再搭乘束泰安的货船前往湖南。到了马殷那，她安全，我也安全。这世界不是人格，不是尊严，更不是荣誉，而是活。有了活，才有资格选择死。

    唐祚昌得李简的指令前往施记寿木作坊找施庆宗。一位中年男子接待了他。中年男子俯身拱手说，“在下湛建旗，不知将军有何吩咐？”唐祚昌拱手说，“末将有一位老乡，在金陵开了一家字号为白记的寿木店，进的全都是贵作坊的寿木。吴当家能够及时通知一声，末将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。”湛建旗说，“真是不巧。在下也是刚刚才接手寿木作坊。原当家施庆宗转让寿木店后，已经携家眷去了岭南。”见唐祚昌颇为失望，湛建旗说，“请将军放心，白记寿木店东家能亲自前来敝作坊进货，仆一定及时告知将军。”唐祚昌手一拱说，“那就多谢吴当家了。”留下地址，唐祚昌也就跟湛建旗告辞。唐祚昌回节度使牙城，就跟李简汇报了情况。李简的心腹幕僚岑居封向李简建议，“一头等，还不如两头并进。晓得他什么时候从金陵出发，也就晓得了什么时候到。”“有理。”李简接受了岑居封的建议，马上着掌书记写信给女婿徐知询，将石斛从金陵出发的准确日期，让兵丁快骑预先告知。李简绝不相信，堂堂一个节度使弄不死一个寿木店的少东家。李简在鄂州耐心等待石斛的死期。

    李彦信回到鄂州，被李简臭骂了一通。“堂堂一个节度使的儿子竟然还争不过一个卖棺材的店主！我这张老脸都给你丢尽！传扬出去，看我还有没有脸面见人。我是你，早就捏鼻子钻茅坑死了。”你有出息也不会只是在人家的手下做一个节度使。李彦信在肚子里就是不服气。不是跟他结亲，你连这个节度使也做不成！你厉害，为何不将我生得像潘安一样？“能吸住徐渊的女儿，那小子肯定很英俊。这种后生追的人越多风流韵事也就越多。能够找到那小子在外头的风流韵事，说不定就会被徐渊的女儿厌弃。到时候，信儿就有机会了。”李简的夫人替儿子思考对策。“连卖棺材都愿意嫁，还在乎一些个风流韵事？说不定风流韵事越多越喜欢。你想想，这世上还有没有比卖棺材更卑贱的行当？眼下只有一种办法，那就是杀了那小子。”确实是一了百了的好办法，可杀的不是别人而是徐渊的准女婿。李简的夫人还是有些担心。“怕只怕万一走漏了消息，传到徐渊的耳朵里面去。”“在鄂州的地盘上，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，还不是件极简单的事情？如今土匪横行，鄂州又是前线，谁能保证来鄂州就能一定平安回去？随便翻个船，都不可能活。这事你就不用cao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