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二章 皇上召见
猛虎营暂时驻扎在节度使府的演武场上，现在的猛虎营身份有些尴尬，许默本人是王忠嗣的亲兵校尉，但猛虎营的士兵们却不是王忠嗣批准的亲兵，而是许默本人私自招募的士兵，并且王忠嗣也同意把它作为特种部队的基础，所以节度使府里没有猛虎营的营地，许默便让将士们驻扎在演武场上，演武场占地十余亩，旁边还有马厩和仓库，一百多人搭了十多顶帐篷只是占了一小块地方。 雪已经停了，长安的太阳刚刚升起，金黄色的阳光穿过薄雾开始照射在雄伟的长安城，这个巨大的都市苏醒了。 “嘟嘟嘟”，起床的号声在演武场上响起，许默快速起床，穿戴好盔甲，和其他士兵一样，快速洗漱，然后到演武场集中。 整齐的口号声在演武场上回响，猛虎营士兵开始了一天的训练，首先是全副武装十里跑，他们背着弓箭、挎着横刀，手里还拿着一根长枪，整齐地沿着演武场的边缘跑步，步伐整齐统一，井然有序。 许默跑在第一个，只要他有时间参加训练，他都会要求自己是第一名，作为一名军人，尤其是军官，必须要有强健的体魄和充足的体力，否则无法在战场上生存。 当猛虎营结束跑步时，有一些亲兵也来到了演武场训练，他们对于猛虎营的训练已经见怪不怪了。 跑完步后，猛虎硬又开始了拳术训练，接着是刀术和枪法，半个时辰后，晨练才结束，士兵们按照队、火去吃早餐，许默和往常一样，和直属火的士兵们坐在一起，吃着大饼，喝着rou粥。 还没吃完，刘元来到了他的身后，低声道：“大人，有一位公公找你。”、 “公公？”许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，反问道：“什么公公？” 刘元忙在耳边轻声道：“大人，就是太监。” 许默这才知道，太监怎么会找自己呢？他有些疑惑的随着刘元来到演武场的门口，那里正有几个穿着黄色衣服的男子站在那里，就是俗称的小黄门，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根拂尘。 许默走过去抱拳道：“许默见过公公。”他对太监一向没有好感，但也没恶感，太监也有好有坏，所以他说话不卑不亢。 “你就是许默？”鸭公般的声音如同切割铁片一般刺耳地传来，许默皱了皱眉，道：“在下正是许默。” “那好，随我进宫吧？”那公公又道。 许默看了看自己身上，一身明光甲满是灰尘，身上也是汗流浃背，头盔里头发也是乱乱的，就这样去见皇上？那公公见到他的样子，厌恶地在鼻子上扇了扇，道：“就这样吧，皇上特别吩咐，让你是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进宫。” “是。”许默也没办法，只好应道，几个小黄门先上了马，另一边张成也牵了烈火过来，待许默跨上马，小黄门们才开始策动马匹出了演武场，许默跟在后面，心里有些奇怪。 王忠嗣府距离兴庆宫极近，很快就到了宫门金明门，众人也不停下，只是那个公公出示了一张金牌，守门的羽林军就放他们进去了。 兴庆宫是唐玄宗李隆基登基后陆续建造的宫殿群，目前仍在扩建中，内中有兴庆殿、大同殿、勤政务本楼、花萼相辉楼等宫殿，南边有一个龙池，春夏时周围花草繁茂，只是如今是深冬腊月，到处都是银装树裹，倒是别有一番景致。 进了宫不久，小黄门们就让许默下马，带着他步行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了龙池边，此时龙池上蒙了一层冰，不知道厚薄，龙池边上布满了岗哨，难道现在皇帝在这里？ 来到了一座殿前，那位公公就让他在那里停下，自己先进殿里禀报，许默看了看这座宫殿，建得金碧辉煌，气势恢宏，斗拱很简单，但很大气，尤其是四条巨龙向四个方向飞腾，形成了一个屋顶，果然不愧是龙堂。 许默还在欣赏龙堂的时候，那名公公已经出来了，后面还跟着个李蓉，她还没出门便喊道：“冯公公，许默在哪里？” 被称为冯公公的冯神威连忙扶着李蓉出了殿门，然后指着外面站着的许默道：“郡主，您看，就在那里。” 李蓉也看到了，眼睛一亮，招手道：“许默，快过来，快过来。” 许默连忙一阵小跑过去，在李蓉面前停下，抱拳道：“许默参见郡主殿下。” 李蓉却嫌他繁琐，嘴里说道：“哎呀，别说这些了，快进去吧？”手里已经抓住了许默的手臂，要把他拉近龙堂，许默只好顺着她进去。 外面冰天雪地，寒冷非常，但龙堂内却非常暖和，尤其是西面墙上的琉璃和金片反射的店内非常明亮，更显得暖和，还有一些人在高声谈笑，现在殿内除了服侍的太监宫女外，还有数人。正中一人看上去四十来岁，一身明黄色龙袍，头戴金丝蹼头，正在和旁边的一个美妇人说笑，那美妇人长得亮丽恬淡，穿着半路酥胸的纱衣，正在掩嘴轻笑，男子的身侧还站着一个五十余岁的太监，脸上微胖，但眼神锐利，正盯着许默在看，大殿的两侧还坐着几个少男少女，其中左侧第一个席位上空着，少男少女们正用各种眼光看着进入殿中的许默。 许默被李蓉拖着来到了大殿中央才放开，然后李蓉迅速地在左侧第一个席位上坐下，许默不明所以，这时大殿内突然安静下来，许默发现不妥，向前方看去，只见殿中那个男子正在看着自己，眼光神秘莫测，连忙双膝跪下来拜道：“许默参见我皇陛下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“你就是许默？”李隆基悠闲地坐在龙椅上，丝毫不带感情的问道。 许默答道：“卑将正是许默。”他知道，这时候皇帝需要的是威严，虽然他并不感冒，但他此时还是选择低着头。 “抬起头来。”果然不一会儿，李隆基道。 许默这才抬起头，挺直腰跪坐在地板上。 “听忠嗣说，你不仅颇有谋略，还武艺超群，曾经杀了突厥的酋长，可是属实。” “王节度使谬赞了，卑将适逢突厥入寇，托皇上鸿福及同袍英勇，才能挫败突厥人的进攻，并射杀突厥酋长。”许默小心翼翼的应道。 李隆基颇为满意，这个年轻人还是很会说话的，但这还不够，他看了看两边的孙儿孙女，笑道：“这就是你们讨论了几天的大英雄，你们有什么问题问他吗？” 许默一听头就大了，什么大英雄，他一直信奉的是低调做人，高调做事，如今得了这么一个浮云得不得了的名头，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呢？但这已由不得他，坐在右侧第一位的少年已经站了起来，他相貌英俊、身材高大，眼睛里透着精光，一开口便质问道：“许默，我问你，据说那一仗突厥人有八千人，而你们只有五十人，当突厥人来的时候，你怎么没有逃跑啊？”他话音刚落，对他说话不爽的李蓉就要站起来反驳，不过李隆基目光一转，李蓉只好坐下来，但手心抓得紧紧的，恶狠狠地盯着李俶，心道，你侮辱我的心上人，我不会放过你的。 一听到眼前这个皇子如此说话，许默心中涌起一股愤慨，他抬起头昂起胸，大声道：“卑将是一名军人，自当保家卫国，即便是战死沙场，也无怨无悔，正所谓青山处处埋忠骨，何必马革裹尸还，这些边关军人的笑谈生死，只怕您这位深处宫中的皇子皇孙是不会了解的。” 李俶被羞辱不知世事，自然怒不可挡，他一向在宫学中出类拔萃，诗词文章、四书五经样样精通，如今却被许默如此羞辱，怒喝道：“你说什么，你，你······”但他却不知道什么骂人的词语，只好指着许默，满脸涨红。 李蓉高兴的站起来道：“说得好，青山处处埋忠骨，何必马革裹尸还，李俶，你没有出过宫，更没有到过边关，哪里知道边关军人的生活，我这次去河东，虽然没有直接到边关，但去过不少军营，特别是那一仗，很多伤兵回到太原，我随王伯母一起到军营探问。”她对着李隆基跪下道：“皇伯伯，我们大唐幅员广阔，何止万里，要不是有这些将士守卫边关，我们能在长安城里高谈阔论、安享富贵吗？” 李隆基思索了一番，伸出手阻止了还要说话的李俶，其他人也就不敢再说话了，李蓉也只好坐回席位。 “许默，站在你面前的是太子的长子，广平王李俶，你如此无礼，可知罪？”李隆基面色阴沉地问道。 李蓉见状，马上就想为许默辩解，但被李隆基眼睛一瞪，立刻吓得不敢说话，只好心里暗暗祈祷许默不要再乱说话，惹怒了李隆基。 许默也是心里挺恐惧了，毕竟伴君如伴虎，激怒了皇帝，等一下就被拉出去砍了，那就天大的冤枉了，他磕了三个头道：“回皇上，卑将并不知是广平王殿下，而且，就算是广平王殿下，也不能如此侮辱大唐将士，士可杀，不可辱，为了军人的荣誉，卑将宁死不能背上临阵脱逃的侮辱，请皇上斩去卑将的头颅，让卑将免于受辱。” 李隆基没有马上说话，身体向后倾了倾，高力士马上会意，在李隆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，李隆基微微点头，这才道：“许默，念在你一片赤胆忠心，朕就免了你冲撞之罪，你上前来。” 许默松了一口气，起来走了几步，在李隆基面前的台阶前又跪下。 李隆基半晌没有说话，只是一直看着许默，从上往下打量，良久才道：“朕听蓉儿说，你每日与士卒同吃同睡，还一起cao练，今日看你身上情形，确实如此，你已是校尉军官，为何还如此行事啊？” “回皇上，所谓养军千日，用军一时，卑将是军人，就该时时准备打仗，还要做到首战用我，用我必胜，如果不能做到，那就是上愧对皇上、愧对朝廷，下愧对百姓、愧对家人，所以，卑将不敢有一时懈怠，只能日日cao练，才能为国杀敌。” 李隆基一拍龙椅，赞道：“好，说得好，对于忠臣良将，朕一向不吝赏赐，许默，你能有这份忠心，这份坚持，朕的大唐又将有有一名良将诞生了，大将军。” 高力士连忙来到陛阶前躬身道：“老奴在。” “拟旨，擢升许默为右卫中郎将，赏府邸一座，绢百匹，钱三百万，奴婢十人。”李隆基悠悠道，挺有兴趣的看着许默的反应。 “老奴遵旨。”高力士应了声，看许默仍在发呆，赶紧使了个眼色，道：“许默，还不领旨谢恩？” 许默惊觉，连忙磕头道：“请皇上收回成命，卑将无功不敢受禄，况且边关并非无事，年年防秋，说明蛮夷仍在，卑将仍想到边关杀敌，建功立业。” 此言一出，众人大惊，李隆基惊道：“什么？你不想到长安为官吗？” “回皇上，卑将想到长安为官，但宝剑锋从磨砺出，梅花香自苦寒来，卑将现在还年轻，正是当努力拼搏、建功立业的时候，长安物华天宝，纸醉金迷，卑将怕错过了光阴，将来后悔。” 李隆基叹道：“没想到啊，许默，你年纪虽轻，但所思所想见解独到，颇有见地，好吧，你就先到边关历练一番，朕很看好你，好好干，太宗皇帝有一个卫公李靖，朕也希望本朝出现一个卫公。” “卑将谢皇上恩典。”前世看过了很多辫子戏的许默，说这些话也算是手到擒来了。 李隆基点点头，又道：“大将军，你就在胜业、崇仁这几个坊中选个宅子赐给许默，另外再安排几个奴仆婢女，再赐钱三百万，以奖军功。” “是，老奴遵旨。”高力士应道。 听到李隆基的赏赐，李蓉高兴地跳起来，李俶则一脸阴沉，似乎还很是不爽，其他皇子皇孙则交头接耳，谁都看得出来李蓉喜欢上了许默，但皇帝会把李蓉嫁给一个当兵的吗？ 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，李隆基下令传膳，许默趁机告辞，李隆基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，恩准了许默的请求，他没有注意到李蓉似乎有些不太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