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三章 高大将军
骑马回到军营，猛虎营已经开饭了，刘元、张成、刘小龙、叶世成、苏武五人正在等他，看到他回来，连忙冲上去，七嘴八舌地问道：“大人，皇上让你去干什么？”“大人，皇宫好不好玩？”等等。 许默跳下马来，精神还有些恍惚，那个地方的气场太强了，他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，径直来到敞篷下的饭桌前坐下，喝了一大口汤，才有些清醒，这时南霁云等人也过来了，许默无奈，只好站起来道：“弟兄们，都先吃饭，下午继续cao练。” 军令一下，南霁云等人也只好倒回去吃饭，刘元等人也闭口不说了。 饭还没吃完，敞篷外传来了欧阳正明的声音：“宗汉，老夫来你这里蹭饭了。” 许默听到声音连忙站起来，迎上去抱拳道：“欧阳先生可是稀客啊，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啊？”同时又吩咐刘元道：“让张胖子炒几个好菜，再准备两壶酒，放到我帐中，今天我陪欧阳先生喝几杯。” 刘元应了一声是，赶紧去炊事班通知大厨张胖子。 一听有酒喝，欧阳正明显得很是高兴，酒虫上来了，拱手道：“那就叨扰了。” 许默领着欧阳正明来到自己的大帐中，在马扎上坐下后，叹道：“哎呀，宗汉啊，能和你一杯酒还真不容易啊！” 许默也坐下来，笑道：“实在对不住，先生，许某要带兵，自然当以身作则，否则如何服众呢？军中一般时间不能饮酒，这是规定。” 欧阳正明摇了摇手中的羽扇，尽管天气很冷，他也保持了这种习惯，笑道：“所以你的酒难得喝啊，今天不多喝，过几日大帅也到了，那时候再不醉不归。” 许默只好抱拳道：“许某恭敬不如从命。” 不多时，酒菜就上来了，军中的厨师自然炒不出色香味俱全的佳肴，但张胖子的菜贵在实在、入味，味道浓厚，吃饭及喝酒时食用最佳，若是要细细品尝，则不能入口。 许默给欧阳正明先斟上酒，两人先喝了一杯，欧阳正明突然道：“宗汉，听说皇上今天召见了你？” 许默奇怪地看了欧阳正明一眼，道：“是啊，先生的消息真快啊。” 欧阳正明有些不好意思，但还是道：“我上午来找过你，你的手下说是皇上召见，是有什么好事吧？” 许默却没掉以轻心，他知道欧阳正明这几天去了几次太子府了，太子与王忠嗣关系密切，此去必有所谋，若是被皇帝得知，必然会联想到自己，现在还是先不要扯上这些关系，便道：“皇上要问在下愿不愿意到右卫，我拒绝了。” 欧阳正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，接着道：“哎呀，宗汉你怎么拒绝了，这是皇上的恩赐，求之不得啊。” 许默摇摇头，道：“右卫虽然尊荣，但却没有仗打，大帅初到河东，北有突厥，东有契丹、奚，个个虎视眈眈，在河东才有仗打，才有建功立业的机会。” “这倒也是，只是你也知道雍城郡主对你的情意，如果你留在京中，飞黄腾达指日可待，河东虽然机会多，但风险也大，大帅目前还不敢有大动作，就是因为各军不强，难以抵敌，如你上次那一仗，端的是凶险万分，若是大帅迟来一刻，你们岂有再生之理？”欧阳正明道。 “富贵险中求，男子汉大丈夫，若靠如此手段得来富贵，岂能安生？大帅乃一代名将，许某能在大帅麾下从军，乃是大大的荣幸，自信能建功立业，封妻荫子。” “好，宗汉有豪气，正明敬你一杯。”欧阳正明笑道。 “谢先生。”许默也是一饮而尽。 这顿酒没有喝多久，欧阳正明就走了，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喝酒，只是想问清楚李隆基找他是什么事，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，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。 欧阳正明走后，许默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下，却没睡着，想起了今天上午的事，还有刚才欧阳正明来的事情，李蓉对他的情意他已经确定了，但他对李蓉却没有好感，看今天李隆基的样子，对李蓉也是宠爱有加，要是他赐婚，许默也不好应对，李隆基可是连儿媳妇都敢抢的主，还怕抢个男人给侄女？这倒真要想想办法，以后还是少进长安的好。王忠嗣和太子交好，怕是瞒着皇帝的，历史上王忠嗣也是因为为太子求情而遭忌，现在欧阳正明私下拜见太子，被皇帝知道了肯定不是好事，以后有机会还是劝劝王忠嗣，不要和太子走得太近，以免遭皇帝猜忌，想着想着就睡着了。 下午，许默带着猛虎营训练骑术以及骑射，一百多骑人马在演武场上纵横驰骋，弯弓搭箭，马蹄声阵阵，还卷起了阵阵尘土。 下午申时左右，正在指挥各队轮流进行奔射的许默又接到了刘元的禀报：“大人，又来了一个公公。”许默回头一看，果然又是一个小黄门，年纪更轻，似乎只有十三四岁，长得眉清目秀，大大的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演武场中的猛虎营。 许默想起了李隆基赐他宅邸的事情，带着刘元、张成策马来到了那个小黄门面前，跳下马来道：“这位公公，你找我？” 小黄门收回目光，看到许默后有些尴尬地笑道：“你是许默吗？我师父让我来找你。” “你师父？”许默问道。 “我师父是高公公。”小黄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。 “哦”，许默恍然大悟，“高公公有何吩咐？”对于高力士，许默还是很敬佩的，他虽然受宠数十年，权倾朝野，但他能保持自己的本分，不干预朝政，不中饱私囊，已经算是历史上难得的好太监中了。 “没什么，师父让我请你去一趟。”小黄门继续道。 许默点点头，手指放在唇间吹起哨音，不一会儿，张龙策马过来道：“大人，有何吩咐？” 许默跨上马，道：“我有事要办，接下来的训练由你负责，申时末下cao，晚上注意清点人数，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处理。” “是，大人。”张龙应道。 许默点点头，对小黄门道：“公公，请问您贵姓？” “我叫郭元英。”小黄门答道。 “好了，郭公公，那我们走吧，你骑马吗？” 郭元英有些脸红，他指着演武场外的一辆简陋的马车，道：“我不会骑马，我是坐马车来的。”说完自己先走出去，许默让刘元、张成回去训练，自己慢慢跟在郭元英的马车后面。 高力士的府邸在翊善坊，郭元英的马车走得很慢，过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了高力士的府邸。这是一座占地近近千亩的大宅，里面的建筑、陈设自不用说，唐玄宗对高力士极为宠信，赏赐极多，高力士也成为天下巨富。 马车停下后，郭元英下来后，带着许默从侧门进了高力士府，沿途遇到府中的下人，见到郭元英都极为恭敬，称他为小公公，郭元英都很有礼貌地和他们一一回礼，来到了正厅门前，郭元英问门前的下人道：“师父在里面吗？” 下人躬身答道：“小公公，阿翁已经回来了，正在里面等你，他刚吩咐说您回来就到书房去找他。” 郭元英点点头，转头对许默道：“许校尉，请跟我来。”许默笑着点点头，跟在他的身后穿过回廊七转八转来到一座院子里独立的房子前停下，房子极大，也很特别，周围的墙都是用大青条石建造，坚固厚实，更特别的是不像其他房子四周开有低矮的窗户，而是在接近房顶的地方才有几个小孔，建得有点像库房，一看就不是平常的所在。许默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，四周都是空旷地，没有树木，也没有亭子，平房外没有守卫，但有人走动的话，肯定一览无余，而且四周的回廊上不仅明哨众多，连廊檐上也埋伏了暗哨，更不用说四周阁楼，防卫极其森严，这必是高力士的绝密之地。 郭元英在门上敲了敲，然后道：“师父，许校尉来了。” 高力士柔和的声音从房内传来，“好，请他进来。” 郭元英这才推开门，许默向他抱拳表示感谢，然后进了房间，房内灯火明亮，窗户虽小，但空气并不沉闷，已逾六旬的高力士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正在灯下看书，脸上已经松弛的皮肤在灯下反射出光芒，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，丝毫看不出这是那个去权倾大唐的高公公。 看到许默进来，高力士放下书，脸上露出了微笑，看着许默。 许默在他的书桌前单膝跪下道：“卑职许默参见大将军。”高力士虽是太监，但他善骑射、枪棒，勇冠三军，被封为骠骑大将军，所以许默称他为大将军。 果然，听到许默称自己为大将军，高力士脸上笑容更甚，笑道：“许校尉请起，这里不是宫中，不需如此繁文缛节。” “谢大将军，大将军叫我宗汉即可，这是王忠嗣大帅为我起的字。”许默依言站起来。 高力士见他身姿挺拔，阳刚之气十足，心里更是喜欢，看到今日皇帝对许默也甚为看重，认为更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年轻人，若是可以信任，便推荐给皇帝，也是为大唐推荐人才，便问道：“宗汉，你祖籍何处，家中还有何人啊？” “卑职祖籍南阳，自幼父母双亡，从小和叔叔一起在云州长大，去年叔叔也被突厥人杀了，现在孤身一人。”许默斟酌了一番道。 高力士轻叹一声，他从小家境贫寒，到处流浪，后来被宦官高延福收养，才开始过上安定的日子，现在他虽身居高位，但仍然能体恤民情，回府的路上遇上乞丐他也会施施善心，叹完后他道：“皇上要将你调入京中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？” “卑职不知，劳烦大将军指点迷津。”许默摇摇头道。 “指点谈不上，雍城郡主对你情根深种，皇上有心赐婚，但还要将你调入京中考察一番，谁知你不领情，还要回边关，那里环境恶劣，风沙滚滚，看来雍城郡主和你是有缘无分了。”高力士淡淡笑着看着许默。 “卑职有负皇上隆恩，郡主厚爱，只是许某无意攀权附贵，只想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建功立业。” “好，有骨气，我这一辈子，见过了太多趋炎附势之徒，他们如同墙上的草，随风摇摆，一时之间或许可以左右逢源，到最后只有一个结局，年轻人，坚持你的想法，你会有出息的。” “谢大将军。”许默站起来躬身道，他知道，高力士欣赏他，支持他，这就是一个可靠的后盾。 高力士脸上始终带着微笑，他从抽屉中拿出一串钥匙，放到桌上，道：“这是皇上赐给你的宅邸，我帮你选了一下，在常乐坊，也就20多亩，皇上很看重你，日后当思回报君恩，知道吗？”说到最后他脸色严肃。 许默知道现在是表忠心的时候了，他单膝跪下道：“卑职此生将永远忠于大唐、忠于皇上，万死无悔。” 高力士满意地点点头，道：“好，起来吧。”看到许默站起来，高力士敲了敲桌上的一个铜铃，清脆的声音刚停下，门很快推开了，一个年约五十、管家模样的人进来，神情有些冷淡，看也不看许默，对着高力士躬身道：“老爷，有何吩咐？” 高力士对许默道：“宗汉，这是我府里的管事，叫杨安，让他带你去常乐坊吧，你第一次进京，在京中有什么熟人吗？” 许默摇摇头，道：“除了王大帅家，卑职并不认识其他人。” “那好，我替你做主了，宫里来了十个宫女，还缺一个管家，杨安是我府里的老人了，暂时当你的管家，如何？” “卑职正愁不在长安时无人替我打理一切，多谢大将军推荐贤才。”然后对杨安抱拳道：“安叔，以后就麻烦你了。” 杨安脸上闪过一丝惊异，连忙还礼道：“将军客气了，小的定当尽忠职守。” 高力士道：“好，杨安，这位是许默许校尉，是我的小友，你知道该怎么做，现在带上宫里来的那十个宫女，带许校尉去常乐坊安顿，再从柜上支五千贯钱，看看要添置什么，不够的话再从柜上支。” “是，老爷。”杨安应道。 许默站起来道：“大将军，卑职不能用府上的钱，上次立功王大帅赏了一些钱。” 高力士看了他一眼，继续对杨安道：“你先去办，再到这里来。” “是，老爷。”杨安对高力士和许默各躬身一礼，然后退了出去，关上门。 高力士这才道：“宗汉，在我这里，你不用客气，雍城郡主是我看着长大的，你们虽有缘无分，但你就像我的子侄一样，你初到长安，这里物价高昂，寸土寸金，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，金钱方面还是要省一点，你啊，别看长安很多人活得外表光鲜，风流潇洒，但实际上债台高筑，你如今年轻还小，不要为纸醉金迷所惑。” “是，多谢大将军教诲，那卑职就不客气了。”许默心中很是感动，能对并不相熟的人如此真诚相待，许默很感谢高力士。 “嗯，这几日你可有什么安排？”高力士又问道。 “卑职这几日都在cao练军士，明后天估计王大帅就要到了，那时候不知道大帅有什么吩咐，除此之外，卑职愿为大将军效劳。” 高力士笑着摆摆手，道：“不是什么大事，这几日回纥的可汗要来，两年前他们来的时候，与我大唐举行过比武，不过我们输了几阵，皇上很不高兴，这次皇上可是憋足了劲，要让回纥人见识一下天朝的军威，老夫不能大意，我看了王大帅的奏折，他说你武艺高强，以一敌十不在话下，这几日要是有空，我先带你到宫中的武技营看一看，要是可以的话，帮皇上教训教训那些蛮夷。” 许默听得跃跃欲试，这种为国争光的事情是每个长在红旗下的男儿都想做的事情，他抱拳道：“卑职听从召唤，万死不辞。” 高力士很满意，这个年轻人在听到这种有辱天朝的事情的时候他很激动，要他挺身而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，大唐需要这种热血男儿，他站起来道：“好，宗汉，你先去安顿下来，到时候我会派元英来通知你。” “是，大将军。”许默躬身道。 “你还是叫我阿翁吧？叫大将军就太生分了。”高力士道。 “是，阿翁。”许默当然愿意。 “嘟嘟嘟”，敲门声在门外响起，高力士坐下来淡淡道：“进来。“ 门推开了，进来的是杨安，他进来后对着二人又是躬身道：“老爷，将军，都安排好了。” 许默向高力士躬身道：“阿翁，卑职告辞了。” 高力士点点头，道：“去吧，好好干，年轻人，大唐帝国需要你这样的人。” 许默点点头，随杨安出了高力士的书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