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，与虎谋皮
快到暖香阁，纪春琳站住脚，道：“小红，有没有法子在不惊动阁子里其它人的情况下，找到小葵？” “怎么了？”小红问 “我想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走。”纪春琳说。她感觉小葵的性子也是极高傲的，未必肯要自己给的这个机会。 小红巴不得纪春琳放弃替小葵赎身的念头，连忙道：“李mama对小葵可好了，她肯定不愿意离开暖香阁。” 纪春琳一笑，道：“见到她本人再说吧。” 两个人来到暖香阁后门，小红敲了好一会，才有人在里面应声问道：“谁啊？” 怎么这么巧，居然就是小葵，纪春琳连忙扬声答道：“是我，纪春琳。” 门猛地打开，小葵站在门里，惊讶地瞪着纪春琳问：“怎么是你？” 纪春琳被面前如火的红色耀得睁不开眼，而且她的头发全部盘了起来，和以前大不相同，不由问道：“你嫁人了？” 小葵点头。 “是谁？”纪春琳没想到青楼的丫环还有嫁人的权力。 小葵瞪着纪春琳不作声，她脸上的表情显然认为纪春琳是在明知故问。 “是六哥？”小红猜测。 小葵点头承认。 暖香阁的人都知道章六对小葵有意思，但大家以为是李mama不答应，所以没办成。小红此时听说，真心诚意地笑道：“恭喜。”说着，拿出荷包来，准备掏喜钱。 小葵面无表情地按住着她的手道：“不用了，你们也不容易。心意我心领了，你自己留着吧。” 掏钱是人情，若能不掏当然更好。见小葵如此说，小红连忙把荷包放回去，故意叹息着说：“本来jiejie想替你赎身，可你现在嫁了人，就不能跟我们走了。”她太高兴了，话里透出道不尽的喜悦。 为什么要替自己赎身？是遇到什么难事，因为拒绝过自己，担心不好向自己开口，所以扯这个理由么？小葵盯着纪春琳问：“为什么要替我赎身？” 她们俩说话的时候，纪春琳一直在仔细地打量小葵，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初为人妇的喜悦与光彩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深深的怨恨，显得原本就瘦削的脸庞更尖。她嫁得并不理想，纪春琳得出结论，开门见山地说：“我想做生意，想请你过去帮忙。” 小葵一怔，她没想到纪春琳来的目的是这个。她不是一个清高视钱财为糞土的人么，怎么会去做生意？是想借这个理由要自己帮她弄钱吧，小葵厌恶地想，要钱便直说，这样拐弯抹角是什么意思，冷笑着问：“能否问一句，姑娘准备了多少银子替我赎身？” 不知道小葵是这个想法，纪春琳老老实实地答道：“我问过了，你给我的那些戒指可以当到一百五十两，不过我想当活当，所以钱会少些。但大哥昨儿已经说了，他向林公子借一百两银子，只要李mama同意，林府的人可以马上把银子送来。” 小葵听得目瞪口呆，她没想到纪春琳会准备这么多银子替自己赎身。这样受重视，虽然是件值得得意的事，然而从另一个方面看，纪春琳根本不需要她的钱，这一点让小葵特别沮丧。 昨天龚文彰和纪春琳商量的时候，小红在厨房里做饭，此时听到纪春琳准备用两百两银子替小葵赎身，十分嫉妒，忍不住道：“jiejie，是不是太多了？” 纪春琳看着小葵道：“不多。”她的话没有说完，意思却很明白，小葵值这个价钱。 小葵不但没有感激，反而心更疼。做为女人，她怎么可能不嫉妒纪春琳，原以为她的脸被毁后，她会小心翼翼地等着别人的施舍，看别人的脸色过活，却没想到她越活越精彩，还要替自己赎身，做她小葵的主人，真真可笑! “我不会做生意，帮不了你。”小葵说罢，后退一步，关门。 “我都准备好了，就差一个撑场子的人。”纪春琳冲上前，用力抵住门，道：“你也知道我这个模样，没办法出面；小红又太单纯…” “那关我什么事？”小葵的手撑在门上，冷冷地说。 来之前，纪春琳没想到小葵已经嫁给了章六，若自己再拿龚文彰引诱她，也太不厚道了。纪春琳叹了口气，默默地松开手，向小红道：“我们走吧。” “哎!”小红高高兴兴地答应。 看着纪春琳带着小红毫不留恋地离去，小葵忽然悔了，她们这一走，便不会再回头，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靠近龚文彰的机会了!我只是想在近处看着他，没有其它的任何想法，小葵这样想着，提高了声音叫道：“你等一下。” 停下脚步，纪春琳缓缓地转过身子，站住，小葵肯转变心意是好事，但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迫切。 小葵如何不知纪春琳的想法，慢慢地走过来，亦不跟纪春琳客气，直接道：“你今儿来，倒是个机会，有可能不用花钱便能替我赎身。” 纪春琳诧异地看着她，还有这好事？! 小葵亦上下打量纪春琳，显然她为今天这件事用了心，身上是新做的绸面衣裳，头上插着根金钗，最主要的是整个人的气色状态很好，应该能骗过李mama。 “你跟我进来，我慢慢和你说。”小葵说着，把纪春琳和小红引进门，来到春燕原来住的屋子。 “mama把这儿让给你住了？”小红站在屋前嫉恨地问。 小葵根本不搭理小红，揎开门帘让她们俩进屋，招呼她们坐下，倒上茶，再走到窗下的书桌前，拿起桌上的帐本，见上面的墨迹已干，收起来，转身回来坐到纪春琳的对面，道：“姑娘知不知道，昨儿安王殿下把阁子给砸了。” 纪春琳一惊，脱口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 “因为姑娘，”小葵平静地说道：“昨儿殿下在阁子里宴请京里来的御史，嫌侍侯的春烟、温玉不够伶俐，要mama换人。那御史说，久闻姑娘的大名，想见一见，mama不敢禀告实情，还是拿姑娘自尽的话搪塞。殿下便恼了，说他已经知道mama背着他，将姑娘卖掉的事。原本想着姑娘的脸已经毁了，不想再追究此事，没想到mama居然敢当着面哄他，当场就要人将阁子给砸了。” 听到小葵说安王听到自己的脸被毁了，便对自己没兴趣，纪春琳顿时对他没了好感。在这方面，龚文彰比他强多了，纪春琳默默地想着，问道：“他有没有说，他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的？” 小葵摇头，道：“他没说，所以我才说姑娘现在过来正是个机会。” 纪春琳不解地看着小葵，小葵起身，附在纪春琳的耳边轻声嘀咕，这让小红瞪起眼睛，这丫头，还不一定能带她走呢，就开始离间自己和jiejie的感情了，真真可恶! 听完小葵的主意，纪春琳的眼神犹豫不决，迟疑地问道：“可行么？” 重新坐下，小葵慢悠悠地说：“春姐儿，不是我自夸，你想用钱替我赎身，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钱少了，mama不会答应；钱多了，你亦会觉得划不来。”小葵认为纪春琳顶多说说而已，断不肯真正拿二百两银子替自己赎身，而且她也不希望龚文彰为自己背上太多的债务。 纪春琳左思右想，如果依着小葵的主意，真能一文钱不花将她带走，自然是好事，算计那个老妇，只是想想就觉得很爽了。 “行，那就这么定了。”纪春琳下决心地说。 小葵起身，拿了件自己的衣服递给小红，看着纪春琳道：“既然要按我的主意，那该摆的谱还是得摆。” 小红看着小葵手里的旧衣，可怜兮兮地看着纪春琳。纪春琳不说话，歉意地看着小红。小红无法，只好将衣服换上。 对纪春琳，小葵不敢造次，道：“姑娘也要重新打扮一下，才好。” 纪春琳点头答应。 小葵摘在纪春琳头上的钗子，从手感立刻判定出不是纯金的，随手扔到一边，从自己的首饰匣挑出两枝，插在纪春琳的头上。 纪春琳见小葵又拿出脂粉，连忙拒绝，“这个就不需要了吧。” “一定要!不然怎么表现你得宠？”小葵说。 话是那个理，纪春琳只好闭上眼睛，由她打扮。